作为娱乐世家,我们一家人都深爱着文艺,我爸热爱样板戏,我妈最爱黄梅戏和越剧,我姐爱听流行歌,只有我是个例外。我小时候对文艺基本上没兴趣,偶尔听听相声和评书。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学习成绩好就什么都优秀,所以我虽然骨瘦如柴、体弱多病,却兼任了班长、体育委员、文艺委员、数学课代表等多项职务,而且屡屡被迫代表我班、我年级参加学校歌咏比赛、联欢会。仗着我的家学渊源,在六个班干部里我走调走得最近,真是应了那句白居易的诗:“天生丽质难自弃。”金子在哪里都是闪光的。
一来二去,我像所有的孩子一样爱上了流行歌曲。当时买一盘原版磁带是很奢侈的,我们一般用空白磁带翻录,听过了抹掉再录,一直到磁粉掉得差不多为止,谁家有一个双卡录音机那就牛大发了,串一盘带子能收五毛钱,生意还很不错。
后来,我以学英语的名义让家里买了一台收录放三用机,从此走向音乐新时代。
除了磁带,另一个重要的传播手段是手抄歌本。我姐是这方面的专家,她的歌本不仅资讯新,而且制作精美、排版讲究,有大量从报纸杂志上剪的明星图片做插图,所以后来我姐从事媒体工作。我通过抄歌本学会了读谱子,后来为了和我姐竞争,我尝试着把听过的歌扒下来,很多年以后,我成了一个音乐人。
我姐在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城市上学,资讯比较发达,每次回家都给我灌输很多港台的文化。我的第一盒卡带是她给我的生日礼物,正版的,歌手叫杨庆煌,代表作是《菁菁校园》《会有那么一天》。我姐为了显示她的优越感,经常给我传播一些骇人听闻的内幕消息,比如一个奇丑无比的老男人赵传打败了人见人爱的小虎队,张雨生其实是男的,潘美辰才是女的,齐秦曾经是个少年犯等等。
后来,收音机开始播放流行歌曲了,只是杂音很大,而且频道会自动游走,听着听着就串成《报纸和摘要》了。我最早的流行音乐教育就来自那里,我用耳机听收音机,是那种一个耳朵的半导体耳机,我在外面还加一个冬天用的护耳套,搞得像一个谍报人员。
一个文艺青年就是这样炼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