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复 发帖

她比烟花寂寞


埃尔加大协第一乐章 巴伦波伊姆指挥

埃尔加大协第二乐章 巴伦波伊姆指挥


埃尔加大协第三乐章 巴伦波伊姆指挥


埃尔加大协第四乐章 巴伦波伊姆指挥

杰奎琳·杜普蕾的故事
——杰奎琳·杜普蕾诞辰六十周年纪念(转自:《爱乐》杂志,2005年第3期)
  20岁出头的年纪便成为国际古典音乐舞台上一颗璀璨的明珠,杰奎琳·杜普蕾,这位伟大的大提琴演奏家却在1987年因受到多发性硬化症的困扰悲剧般地离开了自己挚爱的演奏舞台。
杜普蕾01.jpg
  杜普蕾的动人之处在于她的真实,她的自然,和她充满光彩的生命力。她的一生实在太过传奇,又太过浓烈,她以极大的才华征服了世界,又以一种近乎悲剧的生活结束了自己的演奏生涯,甚至是生命。她在音乐界以惊人的才能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她的名字与作曲家埃尔加紧紧相连。
杜普蕾02.jpg
  对于我们这些成长在杜普蕾绝世天赋的光环下的人们,似乎很难相信如果杜普蕾还在世,那么这个月将是她的六十岁生日了。杜普蕾的音乐会活力十足,令人激动,至今仍然栩栩如生地印刻在我们的脑海中,一切仿若昨日。杰奎琳·杜普蕾有着磁铁般让人无法抗拒的个人魅力,她将自己的内心情感同她无限年轻的自信与活力互相融合,她的音乐是她生命的延伸,是她心血的熔铸,她的音乐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杜普蕾03.jpg
  即使是杜普蕾最为狂热华丽,只凭直觉的即兴演奏,她也能赋予其中一种令人瞩目的洞察力,穿透自己和听众的内心世界,让听众一瞥其富于创造性的灵感之源。这种朝气蓬勃的热情同永不老去的慧质的结合,赋予杜普蕾的演奏以不朽的价值和意义,并且完全能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
杜普蕾04.jpg
  杰奎琳·杜普蕾在英国的公共演出生涯仅仅持续了十年多一点的时间——从她16岁在维格莫尔音乐厅(Wigmore Hall)登台首演到1973年2月在伦敦举行最后一场音乐会为止。而她的国际演出生涯则更为短暂,杜普蕾在音乐上的黄金时期甚至可以浓缩四年时间。在许许多多音乐家刚刚开始自己职业音乐生涯的年纪,杜普蕾却已经别离了挚爱的音乐舞台。
杜普蕾05.jpg
  幸运的是,杜普蕾所录制的唱片的影响力一点也不逊于她在音乐厅的演奏,我们一样能从她的唱片中听到她青春不羁的音乐,感受她开朗投入的个性。即使是在录音棚里录制唱片,杜普蕾依然像登台演出那样用尽每一分气力同听众们进行交流,仿若眼前的麦克风根本不存在,正是这个原因,听杜普蕾的唱片就像听她的现场,她的情感和心声。杜普蕾最钟爱的唱片制作人苏维·拉伊·格拉布回忆说杜普蕾是最理想的唱片录制演奏家,她在录制中充满耐心,理解力非常惊人,同杜普蕾合作录制唱片永远是一种快乐的经历。
杜普蕾06.jpg
  许多无法亲身听到杜普蕾现场演奏的青年音乐家几乎都是通过杜普蕾的唱片开始喜爱她的,大提琴演奏家马友友就是在少年时期通过杜普蕾的LP唱片逐渐认识并熟知她的,“那时候,我对她的音乐简直五体投地,”马友友说,“她的演奏像是要跳出唱片向你扑来一样。杰姬的魅力是无人能挡的,她演奏的活力以及触感让人激动不已,她是一个非常自然的演奏者,她手中的音乐永远是随心而动的。因此,她的每一张唱片都是一种全新的音乐旅程。”

  杰奎琳·杜普蕾1945年出生于英国,她的母亲艾丽斯是一名优秀的钢琴家,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上学时成绩优异,不论在钢琴、作曲、和声、听力训练等项目都得过奖,也拿过奖学金。在嫁给德瑞克·杜普蕾之后,她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在自己的孩子中寻找天赋的影子。她的三个孩子席拉莉、杰奎琳和儿子皮尔斯都拥有音乐才能。姐姐席拉莉钢琴学得很快,演奏具有敏锐的鉴赏力。皮尔斯最后则选择了单簧管,杰奎琳的表现最令母亲骄傲。据说,杜普蕾九个月大的时候就会重复在她的高脚椅子上敲出节奏,18个月大就会哼《咩!咩!黑羊》曲调。在她还没有度过第四个圣诞节,杜普蕾就会唱《离开马槽》给妈妈听,不但唱得字正腔圆,而且还带着一种感情。
杜普蕾07.jpg
  姐姐后来选择了钢琴,又在长笛演奏上有很强的表现,杜普蕾选择大提琴是一种异乎寻常的直觉。杜普蕾非常清楚地记得5岁生日前的一件事:“我记得有一天在家中的厨房里,抬头看那一部老式的收音机。我爬到烫衣板上把它打开,然后就听到介绍管弦乐团乐器的节目。那一定是BBC的“儿童时间”。我对那个节目一直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但就在大提琴出来那一刻,我立即就爱上了它。这个乐器里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话,从此,它就成为我永远的朋友了。”她后来对母亲说:“我要制造这个声音。”
杜普蕾08.jpg
  在杜普蕾的大提琴学习过程中,母亲艾丽斯起着别人无法做到的作用。她模仿朋友的做法为杜普蕾编写儿童大提琴的曲子,上边图文并茂令人着迷,小杜普蕾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母亲一起练习曲子,她刚练熟了这首曲子,就准备创造新一种的声音,于是艾丽丝就会按她的意图再写一首新歌。《杜普蕾的第一本大提琴书》写于1950年3月,里面有14首歌曲。两个月之后,妈妈已经需要为她准备第二本书了。

  大提琴是一种很难演奏的乐器,对小孩子来说更是如此。它的弦比小提琴要粗,音符之间的距离也长,肌肉的控制也要更完美。杜普蕾在**的大提琴上演奏不但克服了这些问题,而且适应得非常快。许多年之后,杜普蕾曾经对别人说,只要看见别人面露惊讶之色,她就知道自己演奏得“相当的好”。“我对音调的感觉极强,所以我知道如何去演奏。对我来说,拉大提琴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然不过的事了。我喜欢以真实自然的感觉去演奏,我觉得很好奇,单单凭着这两样东西,就能够发出这么美妙的声音来”。

  杜普蕾的音乐潜力表现得十分突出,她日后赖以成名的演奏气质自小就十分突出,她的老师威廉·普力兹(William Pleeth)说:“她浑身像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一旦它喷出了岩浆,那就是无止尽的巨大力量。你可以从许多方面看出她的音乐天赋,如记忆力、速度的展开、人格上的动力及内里燃烧的抒情性与戏剧性”。杜普蕾从10岁开始跟随当时的名师威廉·普力兹学琴,跟他在一起,似乎一切的束缚都脱落了。他成为她的 “大提琴父亲”,甚至亲过她的亲生父母,并且得到她一生最恒久的爱。杜普蕾15岁时还曾得到过卡萨尔斯的指点,当有人问卡萨尔斯,杜普蕾是否拉琴的动作过大时,卡萨尔斯说:“我喜欢她这样随音乐而动”。后来,杜普蕾还曾到苏联跟随罗斯特洛波维奇学习半年,那时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演奏家,在她毕业的公开演奏结束之后,罗斯特洛波维奇对她说:“你是我所见过这一代大提琴家中最有意思的一位,你的前途无限,成就甚至会超过我。”

  在我们这个社会,任何音乐天才要想在音乐事业上取得辉煌成就,必须牺牲自己的少年时光。杜普蕾也是如此,因为要将更多的经历投入到演奏和练习当中,她的学校教育总在受到影响,而她腼腆害羞的性格又不易拥有自己的朋友和玩伴。一直到后来,她也对自己受到的教育不够而感到遗憾,却从未说过花太多时间在大提琴上。她说:“一直到17岁时,大提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这种经历的人,根本无法体会独自走进自己世界(当你需要走进它的时候)时的感觉。那是我美丽的秘密,虽然没有生命,却可以让我倾诉悲伤和难题,它真是有求必应。”

  杜普蕾在演奏上的表现和生活中的她截然不同,她似乎只应该生活在大提琴的生活中。她在演奏的时候自信、满足,常常浑然忘我,可是一旦离开舞台,她就变得困惑、闷闷不乐及不成熟,杜普蕾到了17岁,才生平第一次冒险搭乘地下铁,而一些熟悉她家的朋友也说,她似乎除了音乐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她的生活能力也很差,甚至连出门买包洗衣粉也不会,一直到她后来成为世界级的演奏家四处巡演时,也是把衣服寄回来洗。人们对像她这样的人总会有主观上的考虑,认为她既然音乐上聪颖成熟,其他方面也会很好。因此,在她17岁的时候,在家中她被当做小孩看待,在外面却又被当做大人对待。无论在家或出外,她都浑身不自在,除了那把大提琴。

  当时的艺术想要出名,登上乐坛的坦途,那么在伦敦的首演就是一块试金石。对年轻的艺术家而言,维格摩尔音乐厅一直就是他们在伦敦举行首演的炼验场。1961年3月1日,16岁的杜普蕾在维格摩尔音乐厅的演奏正是开启了她的演奏生涯。在此之前,她一直被安排在儿童和年轻音乐家的音乐会上演出。在这场音乐会上,她演奏了**无伴奏组曲、亨德尔、勃拉姆斯及德彪西的奏鸣曲以及法雅的西班牙歌曲。虽然演奏第一首亨德尔的《G小调奏鸣曲》第一乐章的时候,她的A弦居然慢慢地松了,不得不换了弦重新演出,但是演出成功极了,现场的气氛为之沸腾,普力兹描述这场演奏为“完美地结合了真实的热情与无邪的崇敬,已从实体的东西升华到灵性的层面。她每一首曲子表现得活灵活现,大家感动得都快哭了。”别的乐评家们也对杜普蕾的演奏大加赞赏。帕西·卡特在《每日邮报》上称赞杜普蕾是“天生的大提琴家,她全然了解她自己的天赋,且对音乐有份与生俱来的反应,让人感受到作曲家最微妙的理念。她喜爱大提琴,她那融合认真、严肃、骄傲,胜利的感情,都在她举手投足及一颦一笑之间流露了出来。”
杜普蕾09.jpg
  第二天早晨,邀请她演奏与订契约的乐团蜂拥而至。她的经纪人公司Ibbs & Tillett为杜普蕾接下了各地的演奏邀请。而一年之后与BBC交响乐团在皇家节日厅合作的演出最具权威性。

  1962年,杜普蕾在皇家节日音乐厅(Royal Festival Hall)初次登台演奏,首次和管弦乐团合作演出,演奏了与她生命连接最紧的音乐——埃尔加的《大提琴协奏曲》。这场演出的成功毫不出乎意料,但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场演出对于杜普蕾生命中的意义有现在这么重要。在鲁道夫·舒瓦兹(Rudolf Schwarz)指挥BBC交响乐团的伴奏下,她三次出场向在场热情的观众致谢。彼得·卡特在《每日邮报》写道:“17岁的杜普蕾是一位光辉耀眼的大提琴家,前途无可限量……她的演奏结合了高超的技巧及她这个年龄里少有的成熟感。……在整整29分钟的演奏中显得沉着冷静。她对曲中情感的反应是直觉、深邃而又明朗……埃尔加这首暗示暮秋的晚期作品,由一位如春花绽放的妙龄少女演奏,让人觉得凄美动人。”而杜普蕾也对现场的反应兴奋不已。她说“这就好像是一场梦。当听到听众一遍又一遍喊安可时,我真是太兴奋了。”“我一出现在舞台上,台下就响起了掌声。那种推崇、那种叫好的声音,使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要紧张。我觉得观众就好像是来听我演奏的朋友,令我非常感动。于是,我演奏了,沉醉了,生怕一想到音符,这种享受就被破坏了”。

  杜普蕾在这场音乐会后继续在欧洲各地巡回演出,而她在1965年春天和英国BBC交响乐团110位成员首度巡回美国演出则奠定了她世界级演奏家的地位。她以拿手的埃尔加大提琴协奏曲受到观众热烈的喝彩和乐评人的赞叹。《波士顿地球报》的评论说:“她的演奏既活泼又具权威性……埃尔加这首富后浪漫情怀的优美协奏曲非常适合她,她表现得热情高贵。”《前锋论坛报》的乐评说:“只有技艺处于巅峰状态的卡萨尔斯,或杰出如罗斯特洛波维奇者才能与她分庭抗礼……如果只说她的技巧毫无瑕疵,那是太保留了点。说实在的,她的演奏实在精彩到使人眼花缭乱了。”音乐会结束时,杜普蕾小姐在听众的热情要求之下,一再的出场答谢,甚至乐团的团员们也都为她鼓掌叫好。这时的杜普蕾只有20岁。

  年轻的杜普蕾在音乐事业上一帆风顺,爱情的到来也为她的艺术生涯增添了传奇的一笔。那时的演奏家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将自己的演奏日程排得那么紧密,优秀的演奏家经常在一起聚会,居住在伦敦的傅聪夫妇就是当时艺术家聚会的中心,他们几乎认识当时所有优秀的年轻音乐家。杜普蕾在那里遇到了丹尼尔·巴伦伯伊姆,他们在一起演奏勃拉姆斯的《F大调奏鸣曲》和贝多芬的《A大调奏鸣曲》,他们相互吸引着。后来的新年除夕之夜,他们一道去傅聪家参加晚宴。晚餐过后,杜普蕾要求巴伦伯伊姆和她一起演奏贝芬作品第69的《A大调奏鸣曲》。EMI的制作人苏维·拉伊·格拉布当时也在场,他认为这是他所听过该首作品中最好的演奏。格拉布凌晨三时离开晚宴时,杜普蕾和巴伦伯伊姆仍然不停地演奏着,彷佛晚宴才开始!

  在杜普蕾随后的苏联以及北美演出中,也始终保持着年轻人热恋时的兴奋和期待。杜普蕾恋爱的情绪也体现在演出当中,当时的记者说: “杜普蕾演奏时充满了狂喜的怒气……她的头发像小麦穗一样甩着,时而缠在琴轸上;琴弓在她手上像是锯子一样,像要把大提琴锯成两半般。不过她仍演奏得优雅光辉……”

  杜普蕾与巴伦伯伊姆的结合成就了一对相互爱慕的情侣,也造就了乐坛的一对名副其实的金童玉女似的神话。他们的首度公开携手的演奏会由巴伦伯伊姆指挥英国室内管弦乐团,在皇家节日厅演奏海顿的《C大调大提琴协奏曲》。他俩所迸发出来的火花震惊了全场的观众。1968年7月11 日,杜普蕾身着一袭高贵典雅的琥珀绿色晚礼服,在林肯中心演奏海顿的《D大调大提琴协奏曲》。当时的乐评家罗杰·卡恩写道:“当她奏出装饰音时,巴伦伯伊姆靠在指挥台扶手上,两脚交叉。那种姿势道出了他对爱妻的欣赏和骄傲。有时,杜普蕾演奏完一段技巧艰深的乐段之后,她会转过头来向他微笑。他颔首示意之后,乐团奏出了最强音,她就接着操弓拉出了最艰难的琶音,一头金发随着乐曲飘舞着,将乐曲带入最高 潮。满场的观众不约而同地起身疯狂地鼓掌。”

  1970年适逢贝多芬诞生两百周年,杜普蕾这一整年都演奏这位作曲家的作品。在这一年之前的两个月,各种庆典活动就已经开始。巴伦伯伊姆夫妇在卡内基厅与祖克曼一起演奏了贝多芬的钢琴三重奏。《时尚杂志》称赞他们是“超级的三重奏”,还说:“鲁宾斯坦、皮亚第戈夫斯基和海菲茨三人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的三重奏出现了。在舞台上他们活像三匹活蹦乱跳的骏马,将乐器当作极贵重的玩具来把玩。”杜普蕾与巴伦伯伊姆、祖克曼的室内乐组合由此也被传为佳话。

  巴伦伯伊姆是一个精力旺盛富有野心的人,在结婚以前,巴伦伯伊姆就已经开始为他们日后的演奏行程预作安排,希望以后两人可以相伴相随,形影不离。以往他们在世界各地尚未履行的演奏合约必须依约履行,但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在一起演奏,且从蜜月的时候就开始夫唱妇随。鲁宾斯坦夫人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说:“每天晚上都一起演奏。杜普蕾每晚都全身投入,直到精疲力竭为止。然后她会去游泳(我们有一个大游泳池,她喜欢游泳),晚上天气相当暖和。她游完泳之后,她再洗个热水澡,消除疲劳。她**之后,巴伦伯伊姆和我先生继续弹琴。她拉琴的时候,一点体力都不保留。她真的全身上下都充满音乐。”

  也许正是这样的投入与毫无保留的演出一直在消耗杜普蕾的身体。她不断地应合巴伦伯伊姆的工作节奏进行世界巡演,而在伦敦,她的生活依然忙碌不堪,排练、音乐会、上电视、广播、录音、访问和练习总是排得满满的,让她气都喘不过来。午饭当晚饭吃是稀松平常的事。杜普蕾也对朋友说:“你根本不了解!当你一到了这种水平之后就一定会这么忙,根本就身不由己!经纪人替你这么安排了,你不去也不行的……”就是这种不去也不行的演出生活不断在透支着杜普蕾的生命。杜普蕾跟随巴伦伯伊姆四处奔波演奏,她虽然不喜欢过度疲惫的生活,可是巴伦伯伊姆喜欢在排练的时候有她陪着,音乐会中也有她在场;而她也喜欢看着丈夫工作。但是那个时候,杜普蕾已经开始患病了,她经常抱怨非常疲惫,并且睡眠不够。就像我们现在知道的,多发性硬化症已经开始侵蚀她的身体,但是这样一个病,人们对它的了解是有限的,它很难被诊断出来,由于症状温和,会被误以为是神经疲劳。

  从1971年开始,杜普蕾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糟糕。一系列难解的症状让她痛苦不堪(没人知道这些症状是源自身体还是她的心理),她经常会觉得手拿不住弓,有时候走路都成问题。杜普蕾不得不暂时停掉了几个月的演出。不过在1971年12月,杜普蕾在没有事先安排的情况下突然来到了EMI的录音棚,与巴伦伯伊姆一同录制了弗兰克和肖邦的奏鸣曲,谁也没有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到访EMI的录音棚了。而那次录音也成为这对夫妇最让人动容和心醉的录音之一。

  杜普蕾的演奏生涯虽然仅止于28岁,但是杜普蕾对古典音乐大师们的浪漫主义曲目的诠释个个堪称经典,她将自己完全地融入到作品当中。她在音乐中所表达出的灵魂与血肉的力量感染着每一个人。她演奏的埃尔加作品,施特劳斯的《唐吉诃德》以及德沃夏克的协奏曲都是雄辩有力的教科书式的演奏,她与巴比罗利的录音“实现了一种连作曲者本身也会赞赏的理想”;她同切里比达奇合作的德沃夏克协奏曲的音乐会版本是无可匹敌的。杜普蕾对舒曼的协奏曲那充满诗意的诠释,以及她和巴伦伯伊姆以热情洋溢的气质演奏的勃拉姆斯的大提琴奏鸣曲作品,也都是超一流水准的绝世之作。所有的这些唱片几乎都在她最为鼎盛的四年中录制完成,从1965年到1969年。

  不久前我与居住在伦敦的青年大提琴家秦立巍谈起杜普蕾,他告诉我斯塔克和他讲起的一个小故事。斯塔克与友人一起在车上的广播中听到20多岁的杜普蕾的演奏,朋友请斯塔克评价一下这个演奏者的技艺,当时斯塔克并不知道是杜普蕾在演奏,只是听完之后对朋友说,照这样的拉法她活不长,斯塔克对秦立巍说,他非常后悔自己当时说了这样的话。我想我们都能理解斯塔克的话,以杜普蕾这样每次都拼尽全力的演出对于她的健康是绝对有损害的。

  1973年 10月,杜普蕾被诊断出患有多发性硬化症,在此之后她还一直怀有重返舞台继续大提琴演奏的希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健康状况的恶化,这个愿望渐行渐远。多发性硬化症是一个慢性疾病,它会一点一点地侵蚀人们的身体,当杜普蕾的身体被迅速地拖跨不得不坐在轮椅上的时候,我们不得不为这位曾经辉煌过的大提琴家而扼腕叹息,但是她在几经痛苦的挣扎后尝试着接受这样的现实,1976年1月,爱丁堡公爵在白金汉宫颁发英国帝国勋章(OBE)给杜普蕾,这份荣耀和赞誉使她那消沉已久的斗志再度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曾经有三年的时间她拒绝外界一切的采访,而如今她终于肯在公开场合侃侃而谈她的病。她接受BBC电台“今夜” 节目的访问,向观众道出她对未来的恐惧,以及如何努力对抗病痛,期盼能重新建立起自己的信心。杜普蕾开始试着转移自己的爱好,她开始在教书,结识新朋友以及文学中寻找新的生活和寄托。她还收藏了许多自己的唱片,并通过听这些唱片中自己的演奏获得一些慰藉和鼓舞,在这些唱片当中,柴科夫斯基的钢琴三重奏唱片 (录制于一场她同祖克曼以及巴伦伯伊姆合作演奏的音乐会),她同巴伦伯伊姆合作录制的舒曼协奏曲以及德沃夏克的作品《宁静的森林》的唱片是她最钟爱的收藏。另外,杜普蕾常常会观看克里斯托弗·努本所拍摄的她演奏埃尔加作品的记录影片,杜普蕾对这部影片喜爱有加,并且十分享受看着影片中的自己陶醉在埃尔加的音乐当中的乐趣,而和她一起观看影片的朋友们则会禁不住流下眼泪,因为在影片结尾之处,在她的一个面部特写上能够看到满载悲伤的表情,似乎预示着她不幸的遭遇和坎坷的生命。

  祖宾·梅塔把杰奎琳·杜普蕾的演奏生涯比作一颗划空而过的彗星最闪亮的那一瞬,虽然短暂,却以其非凡的光彩照亮了我们的生命,留给我们永远不变的美丽回忆。也许有些人认为杜普蕾并不美丽,但是我却认为她拥有远比美丽更加动人的风采,那是一种真实、热情的生命力,我不断地想起影片中快乐的杜普蕾在火车上拨弄琴弦的天真笑容,也不时地想起,巴伦伯伊姆推着轮椅中的杜普蕾在黄昏中散步的画面,在杜普蕾诞辰60周年之际,我们只能从她留给我们的一张张精彩绝伦的唱片当中,试着寻找她给世界带来的光明和快乐。


这首称为“杰奎琳的眼泪”的大提琴曲,由奥芬巴 赫作曲,杜普蕾演奏。曲子委婉,哀愁,动人心弦,听过后久久不能忘怀.....




[ 本帖最后由 暗淡的月~ 于 2008-2-21 14:39 编辑 ]
让我弹着  让我唱着  一个生命的过客  一个孤独的影子  一首生命的悲歌  一个岁月的休止符...

杜普蕾演奏的埃尔加大提琴协奏曲 作者:戴平

唱片名称:埃尔加大提琴协奏曲
1 . Concerto for Cello in E minor, Op. 85 Composer: Sir Edward Elgar (1857 - 1934) Country: England Written: 1919 Period: Romantic Form: Concerto Conductor: Barbirolli, Sir John Ensemble: London Symphony Orchestra Performer: Du Pre, Jacqueline
2 . Sea Pictures, Op. 37 Composer: Sir Edward Elgar (1857 - 1934) Country: England Written: 1897-1899 Period: Romantic Form: Song Cycle / Song Conductor: Barbirolli, Sir John Ensemble: London Symphony Orchestra Performer: Baker, Dame Janet
杜普蕾10.jpg
       这张唱片是爱乐者几乎人手一张的名盘。既列入TAS榜,又是企鹅三星带花,也就是说这是难得的演录俱佳的唱片。评说这张唱片的人和文章太多了,但我仍迫不及待地想说上几句,因为我太喜欢这张唱片了。 一般来说,大提琴的唱片,比起小提琴来说少的可怜。但是在有限的几部大提琴协奏曲曲目里,却有二首我最喜欢的曲子,一首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一大提琴协奏曲”,另一首就是埃尔加的“大提琴协奏曲”。而喜欢埃乐加完全是因为杜普蕾的缘故。
       大提琴,这种极富男人阳刚之气的乐器,一直是男人们的专属,像吉萨尔斯、费尔曼、托特里埃、傅里叶、罗斯特洛波维奇、马友友等如雷贯耳的大提琴演奏家无一不是男性。女性大提琴家少之又少,而有个性、有创见的女性大提琴家更是凤毛麟角,但是杜普蕾却是例外。作为托特里埃和罗斯特波洛维奇的学生,却没有笼罩在老师的光环下面,而是走出一条新路,那就是全身心投入,饱满的激 情与充满力和美的表现,这一切都体现在她演绎的埃尔加大提琴协奏曲中。
       这支曲子是埃尔加献给去世的妻子的,也是作曲家毕一生之力创作的最后的大型管弦乐作品,可以说是爱尔加献给妻子的安魂曲和自己的“天鹅之歌”。整支曲子情感起伏很大,真挚,同时又充满哲思,理性与感性的平衡很难掌握,因此演来难度颇大。在这张唱片里,杜普蕾也用尽了一生的才华,演绎了这首千古绝唱。我几乎毫不犹豫地把它列为此曲目的首选。我曾经听过这支曲子的很多版本,卡萨尔斯在EMI的版本,琴声质朴,文化底蕴深厚,但却有些暮气,罗斯特洛波维奇在EMI的录音, 压抑又充满**,但却极富夸张,马友友在CBS的版本,抒情,优美,但却有些贵族气,不是特别投入,只有杜普蕾是全身心投入,甚至有些奋不顾身,既充满朝气,又不是女性的细腻表情,但并不是没有节制的放纵自己情感,显得颇有大度。实际上听她的演奏,那些所有的技巧、音色,音准等在其巨大感染力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录音上说,这张唱片可以说是EMI公司录音的最高成就之一。大提琴质感非常好,音色超卓,泛音很美,再加上巴比罗利的坚强有力,富有激 情的烘托,使整个音场宽广宏大。在慢板乐章中与杜普蕾一唱一和,互诉衷肠,极具感染力。另外这张唱片中还有英国著名歌唱家贝克演唱的“海景”,同样是精彩万分的演绎。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这张唱片的封套,一般来说,几大唱片公司非常注重自己的企业形象标志,像DG的黄 色,DECCA的蓝色,而“EMI”则是以红色为基调的。但是这张唱片却出人意料的是以白色为基调的,我想这同样是唱片公司的一种深意蕴含其中。不能忽视的是EMI公司的正价盘,与同一唱片的中价盘,廉价盘,差距非常大,这张唱片曾分别以不同的面目出现过。我曾经把它与杜普蕾的双张精选(中价)及杜普蕾六张全集(廉价)的同一曲目版本比较过,中价盘和廉价盘的声音差了许多,特别是大提琴温暖的音色失去了光泽,显得发暗,那些注重录音品质的发烧友,不可不察。因为这张唱片缘故使我喜欢上了杜普蕾和她的唱片。
       我曾经看过一个关于杜普蕾的传纪片,她和钢琴家勃伦波依姆的金童玉女的爱情,令人称羡。显然有文章说,勃伦波依姆背叛了杜普蕾,至今英国人也没有原谅他。但不管怎么说,在他们二人一起录制的大量的唱片中,不乏精品。其中最为精彩的是那张勃拉姆斯的大提琴奏鸣曲(EMI),同样是琴瑟和鸣,抒情之作。还有一张杜普蕾演绎的肖邦的大提琴奏鸣曲,几乎是同一曲目的首选。在听了许多杜普蕾的唱片以后,老实说,她演绎的德沃夏克和海顿大提琴协奏曲便不能使我满意,与我心目中的最佳版本有着距离,我更喜欢罗斯特洛波维奇的德沃夏克和马友友的海顿。但是我仍收藏了她的不少唱片,不是为了版本比较,更多的是让我知道,一个人的火热生命,青春及过早的消逝。
       从她1973年患病以后,停止演奏到她1987年10月19日去世,她只活了42岁,而艺术生命才28岁,正是丰华正茂的时期呵!我不能想象如果杜普蕾现在还活着,她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奇。白驹过隙,转眼间,杜普蕾离开我们十五年了。十五年来,我感觉大提琴界人才凋零,老罗已经老了,马友友接过了杜普蕾的琴,却没有她的精神内涵,麦斯基已经在市场压力下,像是变成了穿着花哨的好莱坞的名星,而女大提琴家除了美 女一般的哈诺依演奏的巴洛克,还值得一听,其余的就别提了。令人特感欣慰的是韩国出了一位张汉娜,她的那张柴可夫斯基的罗克克已经在唱片界引起轰动了。让我们等待着,看看她还能带给我们什么欣喜。 建议喜爱杜普蕾的朋友看看她姐姐和弟弟写的书和根据此书拍的电影<狂恋大提琴>.一位被音乐扭曲了生活的天才,一位离不开音乐的天才.

杜普蕾11.jpg (74.2 KB)

杜普蕾11.jpg

让我弹着  让我唱着  一个生命的过客  一个孤独的影子  一首生命的悲歌  一个岁月的休止符...

《狂恋大提琴》 摘选

【英】希拉里·杜普雷皮尔斯·杜普雷/著,黄昱宁管舒宁/译,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中华读书报》
        杰奎琳·杜普雷(1945-1987),英籍大提琴家,五岁初展过人禀赋,十六岁开始职业生涯,才华与年龄的落差倾倒众生;1973年,被确诊罹患多发性硬化症,遂作别舞台,缠绵病榻十余载,终卒于盛年。《狂恋大提琴》是她的姐姐希拉里与弟弟皮尔斯在1997年合著的传记,其中披露了许多鲜为人知、甚至可以说惊心动魄的舞台背后的故事。这里摘录的,是姐姐希拉里眼中的妹妹,一个被扭曲了人性的天才。  
一   小杰姬和大提琴
       杰姬出生的前一夜,是五十年来最冷的一天。当初妈妈怎么也怀不上她,弗雷泽医生给她开了一种雌激素之类的血清。注射的时候,医生打趣道:“这孩子会成为赛马冠军!”打我记事起,妈妈就用音乐同我们姐妹俩嬉戏。一天,无线电里正在播一档介绍管弦乐器的节目。妈妈随着音乐的节奏将熨斗移来移去,杰姬也随着妈妈的动作来回摇摆着。长笛,双簧管,单簧管逐一上场,紧跟着的是小提琴。随着大提琴声飘满房间,杰姬开始安静下来,她听得出神了,跳了起来,抱住妈妈的腿说道,“妈妈,我要发出那种声音。”妈妈一阵激动。于是,在杰姬五岁生日(1950年1月)的前一晚,她悄悄在杰姬床头放了一把小一号的大提琴。第二天一早,惊喜若狂的杰姬把一家人都闹醒了,“妈妈,屋里有个庞然大物!”学琴后不久,妈妈带她上伦敦第一次参加音乐节。妈妈用钢琴为她伴奏。她别提有多兴奋了。最后一小段结束时,妈妈正要站起来,可杰姬又开始拉了。妈妈赶快坐回去,再给她伴奏一遍。重复一次对杰姬来说还不够,她再一次拐回去从头拉,好在妈妈这回已有准备。显然,杰姬觉得演奏三遍刚刚好。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掌声和笑声。   
       杰姬对音乐的早慧令所有人吃惊。她几乎从不练琴,记谱子也不费事,再难的曲子听一遍就能凭记忆流畅地拉出来。老师比尔认定她具有一种令人费解而又永无止境的天赋。有一次在BBC电视台录节目,我们荣幸地被引见给演播室的嘉宾查尔斯王子和安妮公主。查尔斯王子,当时才八岁,想玩玩杰姬的琴,说罢一下子就骑了上去,死死地抓住琴,手指在弦上上上下下地滑动着。“别这样动我的大提琴,”十二岁的杰姬说着,毫不客气地就将琴夺了回来。“它又不是一匹马!”

二   大放异彩

       神童总是迷人的,不少要人就常来家聆听杰姬的演奏。于她而言,这不过是多了几次表演机会而已,而且她也挺喜欢,但我却越来越敏感地意识到,我正在被忽视。可以预见,人们会这样问候我:“你好,希拉里,你那了不起的妹妹还好吗?”经常是她在演奏的时候,我会把耳朵贴到门上,希望能发现她的特殊秘密。但我明白,我永远也找不到。  
       1961年,年方十六的杰姬开始在专业舞台上崭露头角。这年3月1日,著名的威格摩尔音乐厅座无虚席。她校好音,开始沉浸于那个非凡的世界,第一支曲子是亨德尔的G小调奏鸣曲。但随后,叫人吃惊的是,她竟然越拉越走音了。怎么回事?杰姬很少跑调的,她的手指爬升到指板高处,很快就明白了,一定是有根弦出了大毛病。她突然停下来,站起身说:“女士们、先生们,我的弦坏了,得去换一根。请见谅。”她离开舞台,换好弦,又走回去重新开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观众折服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我是多么的感动。她如往常那样拉琴,但是,在那种环境下,还有那把美丽而神奇的“棕色斯特拉德”,不知怎的,一切显得不同寻常。音乐在流淌,人与琴已融为一体,她毫不迟疑地与听众交流着。大提琴揭示出了她的真性情。人们几乎要哭了。  
       爸爸叫人将第二天早晨的所有报纸都送来。《泰晤士报》的醒目标题是:“十六岁的惊人的大提琴造诣”。文章写道:用前途似锦这样的字眼来评论她的演奏几乎算得上侮辱,因为以她的幼龄,能够有如此炉火纯青的琴艺,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每日邮报》说:杰奎琳·杜普雷将使英国拥有一位举世无双的大提琴家。她就是为大提琴而生。杰姬一夜成名。 

三   大提琴的背后

        假如我情绪高昂,杰姬便总是精神不济,反之亦然。随着我和基弗堕入情网,杰姬变得越发低落。威格摩尔之演以后的几个月里,她一直都在作激烈的心理斗争。全世界都认定她是位大提琴家的事实粉碎了她的认知。过去她就是她自己,创造着音乐。但如今,价值的骤然提升给她加上了需求和期望的包袱,这令她恐慌。平生第一次,她质问起自己是如何演奏的,她开始对自己刨根究底地怀疑起来。  
       1962年秋,杰姬赴巴黎学习,师从法国大提琴家托尔特利耶。没有妈妈的日子不太快乐,生活上也一团糟。她把脏衣服寄回家里,妈妈洗好后马上再寄回去,同时附上一张衣物清单。争取自立,对于杰姬而言是一段激动人心的探索过程,她以爆发性的能量挑战生命。她强烈的女人味很快就显现出来了。她是一个绝好的伙伴,有非凡的模仿能力,还有一箩筐下流笑话,如今的她既来电又**。看起来,她遇见的每个男子都爱上了她。她的生活也开始变得扑朔迷离。杰姬不喜欢对未来作出规划。要她作长期的承诺很难,因为她从来就是一个自然随意的人,只活在此刻,只为此刻而活。因而,她极有可能在最后一刻取消音乐会,这可让经纪人和音乐会赞助商大伤脑筋,她还讨厌出国演出,但这却是一位国际艺术家所逃避不了的。她忍受不了异国他乡的寂寞,常会打电话给妈妈说,“我可不可以回来?我不想参加这场音乐会了。”声音总是那么迷惘,有时几乎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于是,妈妈会丢下一切赶去陪她。  
       这一点也不令人惊讶,一个从波特兰大街走到哈雷街就辨不清路的女孩,如今却要独自来往于国际机场和外国城市之间。她从一个样样事都已为她打点好、一个受保护的环境中飞弹出去,进入一片陌生的天地,她要自己打理饮食、衣服还有时间。对于一个独奏家来说,既没有实质上的支持也没有情感上的支持。  
       二十一岁生日后不久,杰姬赴俄罗斯留学,半年后回国,呜咽着告诉我:她被强 暴了。“是谁干的?”我屏住了呼吸。她喃喃的回答声几乎听不见。  
       这年冬天,杰姬应邀去傅聪家参加圣诞聚会。丹尼尔·巴伦波伊姆,这个出色的钢琴家与指挥家,这天也受到了邀请。当时大家正在喝咖啡,冷不防闯进一个风风火火的小个子。杰姬立刻为之倾倒,赶忙去拿她的大提琴。他们以一种不同寻常的音乐交流方式演奏勃拉姆斯的F大调奏鸣曲,如此之默契,讨论都是多余的。音乐款款流淌,两人立刻来电。第二天黎明她打来电话,“希尔,我恋爱了,我恋爱了。”他们很快就结了婚。 
 
四   她需要的是基弗
       在许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最坚固的因素也往往是最脆弱的,就好比杰姬与丹尼的婚姻——他们在许多方面都是截然相反的。  
       杰姬说到底是个英国乡下姑娘,不善交际,不谙世故。她热爱自然,喜欢在雨中漫步,最心仪单纯直白的东西。她讨厌抛头露面,也不愿意被人逼着推销自己。而丹尼对于他们那高速运转、飞来飞去的生活却应付裕如。  
       1971年早春,电话铃响了。电话那头的杰姬几乎语无伦次。“希尔——希尔……是你吗?是我呀,你得来接我。你得马上就来。”“杰姬,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是丹尼,”她抽抽搭搭地说。“希尔,我很害怕,求你快来。”“杰姬,我说过我会来的。你为什么害怕?出什么事了?”“他们要把我关到疯人院里去,丹尼对我发了那么大的火……”她告诉我,她和丹尼经常吵架,她只能靠吃药来让自己镇静。显然,医生跟她说过,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要把她送进一家精神病院。她恳求我马上出发到美国去,把她带回家。  
       第二天,我到伦敦的美国领事馆领签证。我出发时的心情很复杂,既兴奋又不安。我很怕面对丹尼。可我必须挺进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拯救我的妹妹。  
       我到达希思罗机场。机场广播里传来一条通知,让我到问讯处报到。他们说,杰姬即将被送上一架前往英国的飞机,所以我现在应该回家。  
       她到的时候样子很可怕,脸色苍白,皱纹密布。以后几天,她的情绪时起时伏,时而和孩子们在花园里左冲右突,时而又在床上哭得一塌糊涂。  
       不久以后,她告诉基弗,她再也不想见到丹尼了;她讨厌他,他们的婚姻完了。他人不在这里,她就毫不留情地数落他的罪名,不管他什么时候打电话来,她都拒绝跟他讲话。我很同情杰姬,但也知道要跟她生活在一起确实不容易。我开始警觉到她也许是在利用我躲开丹尼,而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从此杰姬便在我们家住了下来。她很信任基弗,每次大发脾气之后总能在基弗的安抚中平静下来。有一天,她宣布将独处一两天,想回到朝圣者街的家里去。 “我很快就会回来。我会打电话来。”她确实打了电话,几乎一到伦敦就打来了。很难弄懂她说的是什么,可是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狂乱。基弗跳上汽车,飞驰而去。  
       我知道他做得对,可是这么一来却把我撇在一团乱麻里直哆嗦。我困惑极了,那天是怎么应付孩子们的,我都记不清了。晚上,基弗回到家,把我领进花园,当他告诉我(其实我已经猜到了),杰姬求他和她上 床——他就照办了,我便开始哭个不停。   
       虽然我们俩都预料到这事会发生,可我还是很震惊。  
       我在他怀中哭泣,他能回家来,对我是莫大的安慰,可我还是觉得自己被彻底背叛了。杰姬在努力生存,她也知道基弗并没有被她征服:正因为如此,碰上危机,她可以向他求救,对她来说,他会在某个别人未曾涉猎过的方面显示出足够的坚强来。当年我嫁给基弗时,我找到了我的生活和我的爱,置身于其中,我觉得我是自由的,我知道我是安全的。可是,唯一能让杰姬好受的方法就是把她想要的东西给她。她要的是基弗。  
       第二天,杰姬又回到了艾什曼斯沃斯。我到车站去接她。刹车声呼啸着传来,我内心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唠叨,“行了,希拉里,行了,希拉里。她比你更绝望。”车门砰地一声打开,杰姬从月台另一端的最末一节车厢里出来,我从我站的地方飞奔而去,一头扎进她怀里。  
       我不知道我们俩站在那里相拥而泣了多久,可是在那一刻,我们俩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亲近,在我们私人的防空洞里,分享着无声的隐秘。  
       基弗总是和我一起**。如果杰姬需要他,他过一会儿会到她那儿去。有时候我还对付得过去,可有时候,我真是觉得受不了,只好在饮泣中入睡。  
       基弗和我一起承受着这样的局面。我内心深处知道杰姬想要什么,目的是什么。当然,我连想都不愿意想她和基弗在一起时的情形。  

五   饱受折磨

       我不知道杰姬是怎么会和丹尼和解的,我只能假设,随着时光流转,或者是她的困惑渐渐消失,或者是她已学会了如何应付这样的局面。1969 年,她重新拿起大提琴,与丹尼一起去特拉维夫演奏。我们见她的机会又开始愈来愈少,因为她再度卷入了丹尼的生活漩涡:音乐会,夜宵,旅行——所有这些她说过她应付不了的事。我不知道这能维持多久。  
       1973年,困扰杰姬多时的手腕无力终于查出了病因——多发性硬化症,一种迄今为止尚无特效药的绝症。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行动、语言甚至呼吸,被一点点地蚕食。  
       许多媒体都对杰姬的病很感兴趣,她不想吓着别人,所以定了一条规矩,不准讨论她的症状。她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大名人,各方面来的建议简直要把她淹没了,从食疗到冥想,从药物到在特殊的水中洗澡,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也有许多信是那些把杰姬奉为偶像的病友写来的。她对他们是一种巨大的精神鼓励。有时候,她觉得这是一种可怕的压力,因为她不得不时时刻刻都表现得很勇敢。  
       随着杰姬的情况越来越糟,她变得比以前更喜欢吓唬人。许多来探访她的男性朋友听到她用“跟我**吧”充当问候语,都会吓一跳。有些人反应快,把这个当作一句笑话,而另一些人则会被吓跑。也许,杰姬是藉此表达她仍然是一个女人,还没有丧失性欲。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多发性硬化症如何扭曲、摧毁着杰姬的个性。那个曾经以黄 色笑话取乐的女孩如今已变得越来越粗俗。发起火既刻毒、又恐怖。她似乎很想让别人受伤。这不是我们一向熟知的那个杰姬。她感到很沮丧,就像是掉进了陷阱。她告诉我,困在轮椅上最糟糕的一点在于,不管碰上什么情形,她都逃不掉。   
       有一天,电话响起来,我接听了。是杰姬。她想同基弗说话。“他在外面,在花园里弄花草。要我去叫他吗?” “嗯,请叫他马上到伦敦来,因为我要他和我**。” 我觉得浑身瘫软。“杰姬,这事我不能跟他说。你得自己跟他说。”“那你去把他找来,我自己来问他。”我心里怦怦直跳,跑出门去叫基弗来听电话。  
       “是杰姬。她要跟你说话。”基弗听杰姬说了一会儿,没有一点反应。沉默良久,他答道:“杰姬,我们不能回到过去。这没用。我很抱歉,但是不行。”她砰地摔了电话。   
       我在颤抖。  
       “基弗,”我轻声说,“我想这是头一回家里有人对她说‘不’。”
       从此以后,杰姬再也没有跟基弗说过话。 
 
六 随风而逝
       1987年10月15日,家庭护 士通知我们,杰姬的病情突然加重了。我和皮尔斯立刻开车到伦敦去看她。她得了肺炎,不能说话、吞咽,眼睛也看不见。  
       之后有一小段时间,我和杰姬独处。她在打颤,胳膊在床上乱捶,眼珠咕噜噜乱转,耳朵不停抽搐。她的脚跟和肘部都有合宜的垫套保护着防止不断的摩擦引起疼痛。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颤动,成了一个剧烈波动着的庞然大物。我只好跟她讲话,让她想起泽西岛的气味,田园诗一样的天气,还有温润的粉红色花岗岩。才说了一小会儿,她就渐渐地完全沉静下来;她睁大眼睛,整个人松弛下来,胳膊和手指停止了颤动。骤然间,我和妹妹重又团聚在一起。这是我们之间最扣人心弦的一刻。我只能不停地说话。我不敢停下来。  
       第二天早上8:30,杰姬告别人世。那天晚上,回家的路是那样漫长,我们的情感已疲惫枯竭,眼里盈满泪水。9:15左右,我总算捱到家,挣扎着从车里出来,一头栽进起居室,跌坐到一张扶手椅上。  
       电视新闻已近尾声,我依稀听到气象预报,紧接着便是一段特别安排的致敬专辑。转瞬之间,屏幕上出现了平切斯·祖克曼,若泽·路易·加西亚以及祖宾·梅塔,都在为杰姬唱赞歌。我努力集中思想,终于看到了她,我的杰姬,我刚刚永别过的杰姬,此刻却在我面前的屏幕上栩栩如生。她就在那儿,嬉戏玩闹,与往常一样精力充沛,同她的音乐家朋友们一起谈笑风生。我觉得自己仿佛当头挨了一槌。  
       我不记得那天夜里是如何上 床的,可我记得第二天早上醒来,只觉得仿佛已到了世界末日。

[ 本帖最后由 暗淡的月~ 于 2008-2-17 13:11 编辑 ]
让我弹着  让我唱着  一个生命的过客  一个孤独的影子  一首生命的悲歌  一个岁月的休止符...
第一次知道 感谢楼主推荐   读来感动。。。。
老庄主的博客:http://blog.163.com/tvmoron@126/
爱好广泛哈
分手  逃离的洒脱   离别  希望的超度    迷失在同归的殊途  没有开始又何谓结束
路过。。

马友友也拉大提琴??

马友友

国际顶尖的旅美华裔大提琴家马友友(Yo-Yo Ma)
       1955年生于法国巴黎,4岁起由父亲启蒙学习大提琴,并和家人迁居纽约。之后于茱丽亚音乐院师事李纳德-罗斯(Leonard Rose)。1976年,他从哈佛大学毕业,取得人类学学位,为他开启传统音乐院教育外的另一扇窗。马友友与妻子育有一对儿女。
马友友01.jpg
       目前马友友使用两把的乐器分别为1733年制Montagnana大提琴及1712年制Davidoff Stradivarius大提琴。

       从他广泛而多元的音乐事业,不难理解其不断寻求与听从不同的对话方式,以及对个人的艺术成长求新求变的态度。无论是演奏新乐曲或大家耳熟能详的曲目、和好友一同演出室内乐、与年轻的音乐家及听众接角、探索西方古典传统外的文化及音乐型式,马友友努力从中找寻能激发想像力的元素。 马友友02.jpg

       马友友紧凑的音乐会行程,包括与全球知名乐团协奏演出、个人独奏会及室内乐等。与不同的演奏家合作都能为他带来不同灵感,合作过的音乐家包括艾克斯、巴伦波因、爱森巴哈、潘蜜拉-法兰克、柯汉(Jeffrey Kahane)、Young Uck Kim、拉雷多、巴比-麦菲林、艾格-梅耶、摩里斯(Mark Morris)、欧康纳、彼德-塞尔金、史坦、史托兹曼、史塔特(Kathryn Stott)等。藉著与音乐家之间的互动,超越单一音乐风格的界限。他最大的目标就是将音乐化为一沟通的语言,跨越世界不同种族,拉进人与人之意距离。为达成此目的,他更投身研究国乐、中国传统乐器、非洲卡拉哈利的丛林音乐等。
马友友03.jpg
       他对音乐的兴趣还不仅只于此。马友友日前刚成立“丝路”专案,要将古丝路商队(从东亚至欧洲,包括印度、西 藏、波斯、希腊等地)的文化、艺术、人文等重新介绍给世人。为了使古丝路国家文化遗产重见天日,并找寻代表此地传统的声音,专案小组特到丝路行经国家勘查,而“丝路专案小组”将做为往后相关文化、教育计划的资料库。马友友除策划本案,也将演奏特别为“丝路”而创作的新曲(包括为“丝路合奏团”所写的协奏曲)。新力古典也计划发行三张“丝路”专辑,其他如“丝路网站”等多媒体呈现方式也会一并推出。这项创新的“丝路”计划也将参与2001的“萨尔兹堡音乐节”,及2002年“史密斯桑尼亚民俗音乐节”的演出。
马友友04.jpg
      1997年,马友友费时多年完成一项将巴哈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结合多种表演艺术的创新诠释。内容不仅包含他本人在世界各地音乐会演出、巴哈无伴奏大提琴组曲重新录音,更重要的是以“巴哈灵感”为题的内涵。演出共分成六部影片(六部组曲各一),以巴哈的音乐为出发点,再各自与马友友所激发的灵感结合,和不同领域的艺术家(包括花式滑冰好手托薇儿与狄恩、花园设计师梅瑟维、导演伊果杨和吉拉德)创造出新风貌的巴哈。影片在“公共电视台”及全球各大电视网播出,获奖无数,包括两项艾美奖、加拿大双子星奖16项提名及许多国际影展大奖,由新力古典发行录影带。
马友友05.jpg
       为发展大提琴演奏曲目,马友友时常演奏20世纪较不为人知的大提琴曲,许多现代作曲家皆为他量身订做新乐曲。曾为多位作曲家的新作首演,其中包括艾伯特(Stephen Albert)、丹尼波尔(Richard Danielpour)、哈比森(John Harbison)、柯希纳(Leon Kirchner)、李伯森(Peter Lieberson)、卢塞(Christopher Rouse)、盛宗亮、谭盾、约翰-威廉斯等。这些不仅是为他而写的作品,马友友在作曲家的创作过程也扮演重要角色。
马友友06.jpg
       马友友为新力古典的专属音乐家,录制过近50张专辑风格不一(曾获13次葛莱美奖),显示他的音乐兴趣层面之广。除 了 古 典 音 乐 的 大 提 琴 曲 目,他 也 录 制 过 许 多 由 他 首 演 的 新 作 品 及 专为 他 所 写 的 乐 曲。 此外,他多项跨界的录音,如与巴 比.麦菲林合作的“天籁”、与麦尔和欧康诺合作的“民歌的马友友-阿帕拉契圆舞曲”、演出皮亚左拉作品的“探 戈灵 魂”等,皆受到广大听众的喜爱。2000年春将计划发行“阿帕拉契圆舞曲”的续篇“阿帕拉契之旅”。其最新录音发行“繁花似锦巴洛克”,收录重新编曲后的巴哈咏叹调、包凯利尼的协奏曲等,并由库普曼指挥阿姆斯特丹巴洛克管统乐团担任管统乐演奏(马友友的史特拉第瓦里大提琴为巴洛克時代乐器),另外一张“Solo”则收录柯大宜、大卫-怀德、齐尔品、盛宗亮等人作品,还包括新编曲独奏版的欧康诺“阿帕拉契圆舞曲”,整张专辑以无伴奏演出,做为他另一项“丝路”计划的前奏曲,当中以不同文化的角度,表现漂泊与紮根、创新与传统等不同主题。尽管马友友横跨多种音乐领域,他仍保持古典音乐最畅销音乐家地位,新专辑一发行便立刻打进“告示牌”古典音乐畅销名盘,并能在前15名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四张专辑同时在榜上的记录。

       马友友除了不断在音乐舞台上带给观众全新的感受,更致力于音乐教育的推动。他不但鼓励青少年接触音乐,更希望他们进一步参与创作。巡回演出期间,马友友都会排出时间指导大师班学生,甚至参与学生(包括非音乐科系学生)一些非正式的活动。同时,他也发展“家庭音乐会”,如在卡内基厅一系列“家庭音乐会”开幕中演出;在“Mr. Roger's Neighborhood”及“芝麻街”等电视节目中,带领小听众群进入音乐世界。马友友竭尽所能地为儿童塑造一个音乐的空间,以丰富而生动的方式让音乐与创造力成为儿童生活中的一部分。

       在1999年的夏天,马友友与名指挥巴伦波因合作,和一群来自中东的优秀杰出年轻音乐家们组成的“中东青年管弦乐团”一起演出研习,活动名为“1999文化之城”,于德国威玛举行。


马友友演奏的大提小品<天鹅>


马友友演奏的大提版<沉思>


[ 本帖最后由 暗淡的月~ 于 2008-2-17 22:58 编辑 ]
让我弹着  让我唱着  一个生命的过客  一个孤独的影子  一首生命的悲歌  一个岁月的休止符...
晕  一句话
除 了 古 典 音 乐 的 大 提 琴 曲 目,他 也 录 制 过 许 多 由 他 首 演 的 新 作 品 及 专 为 他 所 写 的 乐 曲。
多次显示乱码
除?*湟衾值拇筇崆偾?浚??猜贾乒?矶嘤伤?籽莸男伦髌芳白ㄎ???吹睦智??
让我弹着  让我唱着  一个生命的过客  一个孤独的影子  一首生命的悲歌  一个岁月的休止符...
啊!还真拉过啊。。额还一直以为马友友是拉小提琴的。。

谢谢楼主对古典音乐的介绍
有品位的帖子
独立之精神

自由之思想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