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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摘——致敬2007 南方周末文化原创榜(音乐篇)

[音乐]★年度音乐:萨顶顶《万物生》



2008-02-15 09:14:56   来源:南方周末   




致敬理由:
将电子时尚与传统神秘主义熔为一炉,堪称当今中国最精致的流行制造物。在全球化的娱乐场景中,它对民族元素的发掘和张扬,对娱乐标准的提升,对流行音乐厚度和深度的追求,值得推崇。

●提名委员:何训田 作曲家 金兆钧 乐评人 郝舫 乐评人 李皖 乐评人 郭峰 歌手 郑洋 乐评人 张晓舟 乐评人 向雪怀 作词家 姚谦 作词家 王小峰 乐评人 

●终审委员:金兆钧、郝舫、李皖、郭峰、郑洋

萨顶顶感言

感谢《南方周末》,感谢唱片评审团,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洞察到我这种很个人的创作意识,并将这种音乐信息传递给更多热爱音乐的人。

我在制作《万物生》这张唱片的时候,创作经历了一个非常孤独甚至不被人理解的过程但当我带着她走入大众的时候,我感到了温暖,当越来越多的人告诉我“顶顶你的音乐唤起了我好多想像”的时候,我想这就是我的音乐初衷。2008年我会带着属于我们中国人原创的流行电子音乐,走进美英等西方主流的音乐市场,更多的是寻求音乐上的交流与精神上的理解。

我想最大的创造力莫过于尊重自己永远诚实的内心。这一点容易说到,但永远保持着努力去做到是不容易的。

作为今天年轻的音乐人我希望自己的精神世界更加纯粹,除音乐之外的东西与我无关。永远快乐地生活在自己创造的音乐世界里。

衷心地希望在我们曼妙的人生之旅中,一直有南方周末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多精彩,也一直有萨顶顶的音乐陪伴在你身边,不断地唤起你的想像。

王向荣《陕北歌王》

王向荣《陕北歌王》原生态音乐的制作,对于弘扬民间音乐传统有很大的贡献。
  ——金兆钧

王向荣《陕北歌王》显示了艺术的寻源、艺术的根茎的力量。这是第一次以个人专辑的形式如此集中地出版土歌手的土民歌。录音采用干唱方式,没有伴奏,没有改编,就这么源源本本地唱。王向荣的声音不可能再有了,新一代的阿宝已经在证明:那一种黄土高原的声音,黄河的声音,不止是高亢激越到无穷高处,更有黄土的气息、旷野的寂寥、苦难的酸味儿。这是信天游等陕北民歌的集大成,总结了历史,留给未来,空前绝后。 ——李皖 

周云蓬的《中国孩子》 

面对今天中国的另一种发声方式。
——郝舫

周云蓬以他看不见的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的黑暗,写出时代最震撼人心的诗篇,让我们已经干枯的眼睛迸发汹涌的血泪,不止如此,他也在音乐上展示了中国民谣的最新进展,不仅突出地兼具了这个群体共有的民间精神和先锋精神,也兼具了他个人独有的孤傲的内向型诗人和民间落魄艺人这两种角色。
——李皖

周云蓬这首歌让人重新考虑音乐介入社会现实的问题,而这首歌很悲愤但又很美,是审美和批判的完美结合。愤怒并没有改变爱的方向,批判也没有阉割抒情的能力。另外制作人小河一些新鲜的手法也提升了这张民谣专集的品位。 ——张晓舟 
 
郑钧《长安长安》 
 
郑钧《长安长安》是具有很强个性和内涵的专辑。
  ——金兆钧

老战士的一杆悲枪。
——郝舫  

Carsick  Cars


新时代的中国摇滚结晶。
——郝舫

这支乐队学习了六十年代的底下丝绒和八十年代的音速青年,以**四射的吉他嗓音轰开了二十一世纪中国新摇滚国际化的大门。难得的是在模仿成风的全球化潮流中,这支乐队仍充满对本土现实的**和思考。这张唱片奠定了李剑鸿作为一位嗓音迷幻自由即兴吉他手的地位。
——张晓舟
    

[ 本帖最后由 天边一道虹 于 2008-2-22 19: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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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我定下一个纪念日!

[音乐]1,很多1

2008-02-15 09:14:56   来源:南方周末

李皖(音乐评论家)

上世纪90年代下半期以来,中国音乐走上了多向发展的道路。英雄退场,中心事件淡出,人气低迷,大众情绪涣散。悲观者说,这是一片荒漠,没有激动人心的重量级作品。乐观者说,这是多元的、无限的丰富,看,多少新奇,多少新声音,多少发明!旁观者说,碎片,碎片,全是碎片。


2007年,继续如此。


在有了钱有了闲之后,中国有了自己的音乐剧。流行以古典的方式出现,或者,古典以流行的方式重生。这是三宝的《蝶》。一场视听盛宴,富丽堂皇、奢华、集大成、沉甸甸,耳膜眼球一起爆炸。不是说当今的音乐没有重量吗?看,这应该就是重量。


陕北民歌的瑰宝,唱信天游的农民——王向荣拿出了他完全清唱,像在黄土地上一样自由高歌的《陕北歌王》,此举得到中央音乐研究所、中国唱片总公司的帮助。黄河的声音、黄土地的声音、天地之间游荡上千年的陕北汉子的声音被保存了,这是弥足珍贵的35首民歌纪录,在巨变的、旧生活完全颠覆的关口,我们完全可以说,这一次留存空前绝后。


在久已没有震撼的中国,有一首歌震撼了一些人。一个瞎子、流浪艺人、民间的先锋诗人,唱出了这样的词句:“不要做中国人的孩子,爸爸妈妈都是些怯懦的人/为证明他们的铁石心肠,死到临头让领导先走。”这个瞎子叫周云蓬,这首歌叫《中国孩子》。


另一个奇人,叫萨顶顶的女子,把诵经、梵语、**神秘主义,辅之以电子乐、舞曲节拍、伪古典音乐和民族主义的黄钟大吕。8首歌曲总题“万物生”,一场既矫揉造作又神采飞扬的时尚**事,创造出中国电子音乐界罕有的光明、伟大和辉煌。这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创造,是只有这个时代才能做得最好的至高杂烩艺术。是的,Enigma(“谜”,德国组合)早在1991年就做过,刘健在1998年也曾有一部更纯更粹的《盘王之女》。但是,在全球化、国际消费主义以时尚的力量扫荡整个世界之际,民族文化永远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今天,对民族、历史、传统的发掘依然只是开篇。


已经在大众视野之外的北京摇滚,1997年的新锐是Carsick Cars,翻成中文就是“晕车的车”。晕车的车钟情于纽约地下音乐,以吉他噪音的新语言将中国摇滚更新换代。但是你们为什么唱英文呵?你们为什么对着中国人唱英文?


Carsick Cars的噪音,对大众的忍受力已经是极限,但对音乐极端分子而言,那算是规则、整齐的范式写作,是四平八稳的摇滚歌曲。比摇滚更乱的圈是实验音乐圈,被实验音乐圈广为赞誉的唱片是李剑鸿《三生石》。“李剑鸿又出新唱片了”,这消息意味着,吉他演奏在实验中再一次扩展了边界。但是这一次,这个最富于创新和冒险精神的人在其中投入了儿女情长,一颗蹦跳着鲜血和迷恋的爱情心脏,所以,在迷幻狂噪的**噪音里,出现了柔情,甚至感伤,这并不怎么新,但却有着这类音乐从未有过的温暖。


散漫、吊儿郎当,这几年变得昏聩、无力,有时候找不着调,有时候拉大旗作虎皮,像一个行尸走肉的郑钧,有时会喊出穷途末路的振奋声音,2001年是《苍天在上》,2007年是《长安长安》。因为这些年的蒙事儿混日子,你是不是已经看轻了这个老少年?那么现在你听,一个古都男儿的苍凉血性,还是能让你血脉贲张。有一个评论给《长安长安》这样的赞美:老战士的一杆悲枪,一张具有很强个性和内涵的专辑。


演戏也唱歌的袁泉,这一年拿出她的首部专辑《孤独的花朵》。演员、名人的光环,对大众而言意味着众多眼球注视,对爱乐一族却意味着可疑的玩票者身份。于是,《孤独的花朵》在演唱和制作两个方面被低估。袁泉是名合格的歌手,姚谦等人是一流的团队,二者联手创造了2007年中国流行音乐中最有质量的作品。


还有,苏打绿《无与伦比的美丽》、张震岳《思念是一种病》、林强《贾樟柯电影音乐作品集》、李健《想念你》……


2007年,中国音乐走在多向发展的道路上,各个道路上散落着不同的作品、不同的品位、不同的创作者、不同的听众。这一方当鲜花追捧的东西,那一方认为是狗屎。那一方紧握在心口的美钻,这一方以为如顽石一般,一文不名。


如果只彰选一部作品,你会选择谁?2007年底,南方周末提出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非此即彼,只求惟一。偏执,但或许有助于寻找这个时代的支点和重量。在一个长期缺乏焦点的年代,激动人心的重量级作品像一个总不能兑现的梦,越来越让人焦渴。


但是,乐评人、音乐工作者、文化记者、音乐榜主持人拿出了完全不一样的答案。层层筛选后,最后一次投票的统计,还是没办法集中多数。要不是动用了最终裁决权,如此心机费尽的选择,或将再一次面临无情流产的结局。我能够猜测出,如果让人们举行一场辩论,他们会说:你说的那个是狗屎。


依然没有重量级作品,或者说,到处都是重量级作品。世纪初的答案是许多1,指示着不同的路向。“我们”是一个复数,压根儿不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对于这一代人而言,最后的、最好的答案或许是:丰富是美的,丰富的人生是值得过的,我们要学会从一统的大梦中醒来。




[ 本帖最后由 天边一道虹 于 2008-2-22 18:22 编辑 ]
这样的日子,我定下一个纪念日!

[音乐]骰子之城

2008-02-15 09:14:56   来源:南方周末

张守望  
去年年末第一次去深圳演出,在此之前我对她的印象好像还停留在十年前北京三环边上那些巨幅的“春天的故事”宣传牌和她“文化沙漠”的“恶名”上面。对于一个1980年代出生的北京人来说,无论心理上还是地理位置,深圳确实有点遥远。上路之前,正好看了PK14乐队在国内巡演的纪录片,里面有乐队在深圳演出的片断,他们在舞台上依旧演奏着危险的发人深思的摇滚乐,同时导演也给了舞台下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姑娘正乐不可支玩着骰子的镜头。当时就觉得,这可真够拧巴的。


事实上,在深圳根据地酒吧演出的一整晚我们似乎都在和此起彼伏的骰子声做着顽强的抗争。当然也有不少观众是专门看演出的,但整个气场被小小的骰子完全压制。我们试图制造最大的声响,可他们依然无法从那些该死的骰子游戏中逃脱出来。那一刻,我幻想着我们就是当年在咖啡馆里演奏的The Velvet Underground,即使再丑陋,我们也要把看到的全部告诉他们,之后会从哪个昏暗的角落冲出个夹着包的中年人冲我们大喊:“你们再演这首歌就给我滚出去。”不过整个晚上,这种让人刺激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大部分人像失去了情感似的,没有爱,没有恨,在这个晚上显然用不着思考他们的生活。每首歌演完,他们会暂时放下骰盅,抬下头,鼓六下掌,然后戛然而止。


每个城市的演出都不太一样,上海和南京的观众会特别认真理智地看演出,他们会在结束的时候集体性地鼓十二下掌。而在北京,理智的人占少数,演出的时候通常夹杂着醉得一塌糊涂的人,你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以及他烂醉的原因,总之通常是一片混乱。而在另一个背着“文化沙漠”黑锅的城市香港,我们却意外地认识了特别多有意思的年轻人,他们在巨大的经济压力和流行文化的侵蚀中坚持着自己理想,你要知道,这个时代有理想的人不多了,身体力行的人就更少。他们这次专门从香港过来看我们演出,后来才知道从香港到深圳只需要40分钟左右。有意思的是他们说以前从来没来过深圳,一般年轻人也都不来这边,但一到周末就会有大批的香港中年人到深圳寻欢乐。“最后一首歌送给一个充满骰子的城市。”我试图激怒他们。


演出结束,收拾设备,准备告别这个走在改革开放前沿的城市。除了根据地酒吧和来看我们演出的人以外,我似乎对这座城市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


在演出之后一直在想Lou Reed在他的《rock n roll》里唱的:“珍尼说她那时只有5岁,什么新鲜事也没发生,你知道父母迟早会把我们毁掉,两台电视两辆豪华车根本帮不了我。一天早上她打开纽约电台,她无法相信她听到的声音,她开始随着音乐舞蹈,摇滚乐拯救了她的生命。”


我想这绝对是个错误,没有什么能拯救一个人的灵魂,它可能被扣在铁盒子里,或许也被扣在时代的骰盅里面了。
  

[ 本帖最后由 天边一道虹 于 2008-2-22 18: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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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我定下一个纪念日!

[音乐]摇摆与分化:音乐和利润



2008-02-15 09:14:56   来源:南方周末



摇摆与分化:音乐和利润
2007年度音乐行业观察
□本报记者 程绮瑾 发自北京
2008119日,在南方周末主办的2007年度致敬“中国文化原创榜现场,乐评人郝舫引用了民谣音乐人万晓利的专辑名字来概括这一年的中国音乐——“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这句话的前提,是对于音乐市场颓势的一片哀叹。不用周杰伦去炮轰陈杉泽——更何况炮轰唱片销量注水的招数,宋柯已经在2006年宣传李宇春的专辑时用过——流行音乐的唱片销量锐减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这个具体的数字,从来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在中国的文化产业里,音乐产业是入行门槛最低,也最市场化的,只不过,这个市场长期以来表现为无序、混乱。2005年骤然兴起的数字音乐概念在两年后也陷入迷局,关于数字音乐的数字同样是一笔算不清的账。


“从我入行的那一天,就听说行情不好。没想到的是一年比一年更不好。”音乐人小柯的这一说法并不新鲜。自己开小公司做老板的小柯和签约大公司索尼BMG的莫文蔚不约而同地在2007年发行新专辑的时候宣布:“以后不再出唱片,要转战舞台。”两人的宣言代表着他们背后的利益群体在试探媒体和公众的反应——舞台能否带来新的商机,他们自己心里也没谱。


一手打造了《悲惨世界》、《猫》、《歌剧魅影》等音乐剧的金牌制作人卡梅隆·麦金托什在20079月热热闹闹地与中演集团签了合同,要合作中文版音乐剧《悲惨世界》,结果不了了之。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麦金托什曾说过,他之前带来中国演出的英文版音乐剧都是不赚钱的,也一直在观望中国的音乐剧市场是否已经成熟。当中国文化部通过英国文化部官员联系上麦金托什,并邀请他来中国,他才决定与中演签订这个合同,他同时强调:“我来北京不是来开拓市场的。”


郝舫的判断并不是从市场的角度出发:“从听众的角度,这是有意思的一年。”有人哀叹这两年没有一首红遍全国的歌曲,换一个角度看,这也意味着听众的选择更多元。2007年,人们的耳朵不再只被周杰伦、选秀歌手、网络歌曲霸占。喜欢民谣的可以去听周云蓬、万晓利,喜欢摇滚的可以去听Carsick Cars、后海大鲨鱼,喜欢实验音乐的可以去听小河、李带果,喜欢世界音乐的可以去听萨顶顶、狼图腾,喜欢音乐剧的可以去听三宝、小柯,想听到老炮的坚持可以去听郑钧、汪峰,想听浅吟轻唱私心情的可以去听张悬、曹方……一家公司关门了,另一家公司开业了。有人扛不住转行了,有人留下来重新洗牌继续玩。


独立做音乐的小河对于商业市场的起伏没有太多感受:“因为我们从来也没吃过特别甜的果子,所以也不知道现在有多苦,至少我还可以自己发CD,挣得不多,但也不会赔钱。”


“好多人终于想通了,别去计较什么代表未来方向,也别说谁做的就都是垃圾,不如自己多做,自己拿出玩意儿。现在的乐队,那种死磕的越来越少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少了,好多人有自己的职业养活自己,业余做乐队。有钱买房,没钱租房,有钱买车,没钱打车,心态变好了。相信2008年出来的新作品会更多。”郝舫说。


少数音乐公司在赚钱 


当不少音乐人、乐评人对专门制造“口水歌”的公司表示不屑的同时,业内人士却也承认,“鸟人”是为数不多的还在赚钱的音乐公司之一。


周亚平把几桩侵权案的起诉文件交给一个员工,一再强调:“春节之前一定要立案。”2007年,鸟人公司处理这样的侵权案件两三百起,是他们的日常业务。哪首歌越红哪首歌就越多被侵权,首当其冲的还是在2005年创下单月彩铃下载量500万次纪录、累计铃声下载量超过1亿次的《两只蝴蝶》。2007年,“鸟人”公司再没有一首像这样红遍全国的歌曲,整个歌坛都没有。


关于庞龙和《两只蝴蝶》的爆红,一直是业内流传的关于“鸟人”公司的传奇,连周亚平自己都说:“也是命好,咱也没想到能火到稀巴烂。”当时连庞龙本人都不愿意接受这首由周亚平花1万块钱买下版权的“口水歌”,可是周亚平凭自己的直觉认为“这首歌可能火”,并强迫加进庞龙的专辑里。


如何判断一首歌的商业价值?周亚平说是经验积累下来的直觉,他的公司副经理赵群称之为“灵光一现”。简单地说,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他必须选择受众最多、大众审美重合最多的歌曲。被他视为典范的是当年邓丽君的《卖馄饨》、《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等歌曲。


周亚平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的时候,也明确地说:“不管什么样的音乐,我们最后的目的是变成现金,挣钱才是硬道理。”这些语言充满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味道,而周亚平也深知,类似他的公司生产的这种网络歌曲,“版权价值短的半年,长的顶多一两年,火过之后价值就大大缩水。”短期内榨干这种商品的所有价值,是这个商人的逻辑思路。


2007年年初,由光线传媒主办的对华语流行乐坛把脉的座谈会上,周亚平作为网络歌曲生产者代表与音乐制作人高晓松、张亚东打起了嘴仗,后二者直接抨击了周亚平的音乐“商业化”。


十七大之前,周亚平又接到邀请去参加“抵制网络歌曲恶俗之风,推动网络歌曲健康发展”大会,这次,他又成为中老年艺术家批判对象的一个代表。当年与周亚平一起做音乐编曲的徐沛东现在已成为中国音协分党组**、副主席,在会上传达了中央政策研究室简报关于“抵制网络歌曲恶俗化”的内容。周亚平在会上反驳说“网络歌曲不全是垃圾”,没有被媒体报道。这会议也并没有对周亚平的生意造成实质影响。


数字音乐商机尚未成熟


目前的事实证明,网络下载的商机尚未成熟。在西方,“九寸钉”(NineInch Nails)乐队的队长特伦特·雷兹(Trent Reznor)和老牌摇滚乐队“收音头”(Radiohead)2007都选择了网络上发行专辑,歌迷可以自行选择支付的金额,如果对某首歌曲不满意,可以选择零元,只要支付基本传输费用。这一洋溢着对音乐自信的举动在刚开始被称为是“唱片界的**”,结局却有些尴尬。截止到200711月的统计数据,全球下载“收音头”新专辑的人里,62%的人没有付一分钱,剩下38%的人均为这张专辑支付了6美元,而在美国,一张CD的价格一般是1220美元。最近,“收音头”将新专辑重新以CD方式发行。特伦特·雷兹在网上发行的则是知名度比“收音头”小很多的说唱歌手Saul Williams的专辑,他为这张专辑设定了免费或者5美元两种价格。根据特伦特·雷兹自己发布的信息,截止到200812日,有154449人下载了这张专辑,其中只有18.3%的人选择了支付5美元。


在中国,网络免费下载、免费在线听歌途径更加广泛地存在。2005年底太麦联合中国移动、百度等公司合作的“数字音乐发行联盟”,靠着李宇春的《冬天快乐》昙花一现。在宋柯的赢利模式中,通过DRM(数字权限管理)加密,让下载者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和有限的播放平台上听歌,是他赚钱的关键。但是就在2007年,主导数字音乐的两大巨头苹果和微软却提出否定DRM。在这种大潮之下,太合麦田2007年的业务中心又重新回归到内容和演艺经营。


2007年下半年,已经有一些版权代理公司讨论购买歌曲的KTV版权,“KTV版权市场太大了,一年的理论收入110亿,如果能分到一块,是很大的。”业内人士有人断言。


小众音乐和现场效应


2004年,当网络歌曲商机初显的时候,卢中强也曾动了念头。当时,他还在华纳唱片做制作人,曾经为北京太格公司做过一版《老鼠爱大米》的编曲,也通过认识的SP得知,这首歌的彩铃竟然为SP带来每月200万的收入。不久,卢中强从华纳辞职,争取到IDG的投资,成立“网络秀”公司。


卢中强则将工作重心转移到与当年“鲍家街43号”电吉他手龙隆、民谣音乐人洪启合作成立的新厂牌“十三月”。与周亚平对赚钱的偏执、坚定不同,卢中强呈现出一种在这个圈子里常见的在赚钱与做音乐之间摇摆的姿态,就像“十三月”这个厂牌与“网络秀”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一样。在朋友老狼的牵线搭桥之下,卢中强签下了民谣音乐人万晓利、苏阳等。


但是到2007年,这两位音乐人并没有给卢中强带来想象中的利润。万晓利的新专辑发行时,抱着幻想的卢中强曾将主打曲《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做成彩铃去打榜。他甚至以“网络秀”制作的郭德纲的相声歌曲的利润换取了这首歌在无线下载排行榜上较好的位置,但是最终彩铃实际成交额几乎为零。


这些并没有减弱卢中强对小众音乐的热情。他又瞄上了另一种赢利方式——现场演出。这次他找到的合作伙伴是星光现场。


据星光现场总经理雪莉介绍,来这里消费的人群主要在1835岁之间,其中喜欢流行音乐的最多,其次是民谣,剩下的摇滚、说唱等各种音乐风格都有需求。但是星光从开业至今一年半的时间里做的440多场演出是以民谣、摇滚占据多数。


2007年,“十三月”与星光现场合作了20场演出,双方对分票房,因为平均票价维持在50元左右,只有当买票人数超过1000人,演出收支才能持平。这里面只有一场谢天笑的演出过了1000人,其他人的演出观众大多在二三百人。


单单北京一家星光现场满足不了赢利的需要。卢中强征得IDG同意,花300万买了一台演出车——2007年,他的“网络秀”只赚到200万,如果扣掉在“十三月”厂牌的开销,只赚了100万。“下血本买演出车,就是想能开车到外地演出。以往商业演出都不对乐队开放,因为乐队人多,出场的成本高。现在我们自己有车了,音响、灯光也可以自己带着,对乐队演出可能是个突破的途径。”卢中强的脑子里浮想的是乐队参加商业演出的“蛋糕”:迷笛音乐节已经开始赚钱了,还将得到政府的资助;朝阳国际音乐节才做了两三年,已经打出国际影响力;2007年“十三月”参与主办的丽江雪山音乐节也成为丽江政府向十七大献礼的演出;在呼吁了若干年之后,摇滚、民谣等音乐风格终于走出地下,越来越光明正大,商机成熟了。


奥运会的音乐机遇


即将到来的奥运会是另一个机遇。2008年,更多的国外音乐人将来到北京。


才做了三届的北京国际流行音乐节,已经能够与做了七年的迷笛音乐节对垒,广告和票务收入也节节高升。2006年出场的“安慰剂”(Placebo)、“劲草”(Supergrass)2007年出场的“九寸钉”、“公敌”,打开了这个音乐节的名气。音乐节的主办方是一家叫“摇滚中国”的公司,老板却是一个混血英国人麦吉生(JasonMagnus)。这个以鲍伯·迪伦对当今世界的影响作为他在哈佛大学毕业论文题目的年轻人,手头掌握着外国乐队、外企公司的交情,又能与中国的政府官员搭上话,让他的音乐节做得风生水起。将名字定位“流行音乐节”,也明示着这个外国人的目标是让摇滚乐在中国也能像在外国一样流行。


在发掘中国新锐的方向上,新成立的独立音乐厂牌“兵马司”走得更远。这家公司的两个合伙人,一个是PK14主唱杨海崧——2008年新年伊始,《时代》杂志挑选出亚洲最好的五支乐队,PK14位列其中;另一个则是人称“老麦”的麦克·佩蒂斯(Michael Pettis)。老麦有多重身份,他是投资银行家、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访问教授;他曾在纽约东村开设了Sin Club音乐俱乐部,“音速青年”(Sonic Youth)是那里的常客;现在他在北大附近开了一家音乐酒吧D22,不仅为新锐音乐提供一个展示空间,也成为中国新锐音乐和国外摇滚乐接头之地。


D22基础上,2007年老麦联合杨海崧成立了“兵马司”厂牌,旗下乐队之一Carsick Cars2007年成为“音速青年”欧洲巡演的暖场乐队。也是在他的牵线下,嘻哈乐队“公敌”(Public Enemy)的贝司手成为中国朋克乐队“过失”的制作人。老麦对中国银行资本状况和现行人民币汇率都抱持审慎、批判态度,但对中国摇滚乐新锐的赞美却热情洋溢,认为是“充满了革新手法的令人振奋的独特演奏方式”。他的口味得到了印证,Carsick cars三个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没有令人侧目的反叛外表,把自己的创意通过音乐来表达,吉他手张守望的噪音拼贴试验很快征服了一批乐迷。偏好乐队音乐的郝舫评价说:“他们提供了中国摇滚乐前所未有的音色。”


DIY:石缝里也能开花?

DIY翻译成中文的大意是“自己动手”。音乐人做音乐自然是要自己动手,但是从一个作品到一份卖钱的商品,这中间是一个复杂流程。“收音头”和特伦特·雷兹网上销售的尴尬经历让西方媒体得出结论:音乐人不是商人,你的营销工作即使不找唱片公司做,总还是得找某个人来做,而不是你自己去做。


中国的DIY音乐人们,是另一种故事。民谣音乐人周云蓬原本是希望曾与他签约的“摩登天空”能够为他出他的新专辑《中国孩子》,“由公司来做,无论宣传、运作,自己会省些力气”。但是一直没有得到答复。他索性自己投入2.5万多元积蓄制作了专辑,这张CD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发行,包装设计都很简单。周云蓬以酒吧巡演的方式,一路唱一路卖。3000CD目前卖出2000多张。


曹方对DIY有热情。在她的成名专辑《遇见我》里,这个女孩唱着自己写的歌词:“你身上散发着我DIY香皂的榴莲味。”她自己制作的EP《比天空还远》在包装、设计上充满小心思,精美程度甚至超出许多公司的出品。


最终,曾经发行《遇见爱》的上海声像公司愿意再次发行《比天空还远》。他们看重的是曹方的歌迷虽然量不多,但都是正版购买者。销售则是网上书店销售与地面铺货结合。到20081月中旬,这5000张唱片已经完全铺货,通过网上书店卖出的已经超过3000张,另有1000多张通过新华书店发售。


“石缝里也能开花,对我来说是很完美的成长。”曹方说。



[ 本帖最后由 天边一道虹 于 2008-2-22 19: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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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我定下一个纪念日!

[音乐]音乐剧、中国风、影视音乐及音乐文学

2008-02-15 09:14:56   来源:南方周末

音乐剧、中国风、影视音乐及音乐文学
2007年流行音乐一瞥
□金兆钧(音乐评论家)

2007年的流行乐坛仍然是百家争鸣,虽然说不上百花齐放。令我注意的则是音乐剧创作的风起云涌、“中国风”现象的媒体欢呼、影视音乐的艺术化进展以及音乐文学的空前乏力。


音乐剧——或说音乐歌舞剧、或说音乐话剧——在近年形成了强劲的创作和上演的势头。《北京女孩》、《金沙》、《星》、《蝶》、《奉旨越狱》、《凭什么我爱你》、《曲水流觞兰亭会》从去年到今年陆续上演。这些剧目有高成本制作、斥资都在千万元以上的《蝶》、《金沙》、《星》等;而《奉旨越狱》、《凭什么我爱你》等剧目成本则相对较低。有一些音乐剧包含歌剧的元素,规模较大,比如《蝶》;《凭什么爱你》等剧的规模就相对较小。《蝶》等剧目是全音乐化的,没有道白;以《奉旨越狱》为代表的一些剧目中道白则占了很大成分。这些音乐剧在市场中普遍获得了积极的反响,《蝶》据称现在已有百余场的订单,《奉旨越狱》作为小成本制作也获得了不俗的订单量。可以看到,音乐剧将成为今后的创作热点。


现在制约音乐剧发展的最大问题是剧本创作。音乐剧虽然以音乐为主体,老少皆宜的动人故事却必不可少,这是歌舞得以展开的依托。目前国内作曲水准不低,编剧则难如人意。突破编剧薄弱的困境将会给音乐剧发展带来新的局面。


“中国风”正在引起媒体的关注,其实就是因为周杰伦、陶喆和王力宏等人在近年来的创作中引入了“中国”元素。事实上,中国歌坛的“中国风”一向在刮,不过时大时小而已。眼下的“中国风”并不像有些媒体所说的那样是什么创新。无论中外,从历史上看,“风”也即民族民间元素的再发现和再表现是一个规律性的现象,原因很简单,民族民间音乐从来就是音乐创作的源泉。只不过,在具体的发展过程中,常常表现为某些时期探索和创新为主,此后则必有一个回归时期。美国的民谣如此,“世界音乐”的兴起也是如此,至于中国,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流行音乐中《采槟榔》、《香格里拉》、《五月的风》、《夜来香》哪个不是“中国风”?上世纪80年代“西北风”音犹在耳。刀郎是什么风?大量的网络歌曲实实在在地也是“中国风”的。


但是,“中国风”的说法倒可以给我们的音乐人和歌手一点提醒,就是在学习西方流行音乐新形式、新手段和新技法的同时,应该对民族音乐传统有所认识和尊重,不然,我们只会出现越来越多的抄袭和拷贝。


由此说到创作问题,总的说来还是难如人意。前几年,网络歌曲开始兴盛,今年来广受欢迎的网络歌曲也不多见。原因在于这一创作群体缺乏专业性,难以有后续的发展。比较艺术化的歌曲并不缺乏,一些音乐剧中的曲目也有较高水平。又因其在歌唱上有一定技术难度而难以传唱。第六届中国音乐金钟奖于2007年举办了首届流行音乐大赛,对流行音乐的创作有所强调,今后将更进一步强调原创。


同时,我们可以注意到,近年来,影视剧音乐创作有很大的提高。以前的影视剧音乐创作手法单一,常常游离于剧情之外,或者就是一两首歌曲的简单变奏配乐了事。现在不少作品则注重使音乐成为剧情进展乃至影视作品艺术构成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我听到的《夜宴》、《亮剑》、《乔家大院》、《家有九凤》等影视剧音乐的创作就颇有讲究。这是可喜的现象。


最后,我认同一些业内朋友们的看法,音乐文学创作的乏力已经成为制约音乐创作发展和提高的一个重要瓶颈。不管是歌剧、音乐剧还是歌曲,都需要音乐文学的支持,歌词、剧本的水准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关系着作品的成败。对于歌词创作来说,如何在老百姓中产生影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这一方面要求歌词创作者去捕捉现代生活中大众共同的情绪,另一方面又要用现代化的语态表现出来。从内容到形式都应是具备现代活力的。音乐剧的剧本创作要难于一般剧本创作。它要求高度的简洁与凝练,能在短时间内有效抓住听众的感觉,能以新语感引发年轻人的共鸣。音乐文学对音乐创作的影响涉及各个领域,它的样式与格调有时是潜移默化地对音乐界产生作用,但却又是深刻而持久的。或许,音乐文学创作的突破将成为音乐创作突破的先导。




[ 本帖最后由 天边一道虹 于 2008-2-22 18: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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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我定下一个纪念日!

[音乐]音乐公民:周云蓬

2008-02-15 09:14:56   来源:南方周末

□本报记者 程绮瑾 发自北京


2007年,37岁的周云蓬自费发了一张专辑,还自己做经纪人、乐手、歌手和唱片推销员,在中国27个城市巡演四十余场。当这张专辑成为南方周末2007年度音乐致敬的入围作品时,周云蓬已经结束巡演,在大理晒着太阳,采集洱海涨潮、渔民出航的声音,准备着下一张专辑。


这张专辑的名字叫《中国孩子》,但长头发、满脸胡茬的东北大汉周云蓬并不是个善于跟孩子打交道的人。因为小孩子见面总会对他说:“你把墨镜摘下来给我看看。”“九岁失明”、“盲人”对于几岁的孩子是难以理解的概念,于是见了孩子,周云蓬总想找个托词赶快躲开。


《中国孩子》唱的是抽象的孩子,是鲁迅的《狂人日记》里“救救孩子”的“孩子”。周云蓬喜欢读鲁迅,把鲁迅当年写过的想法移植到自己的歌里唱唱,没想到竟让很多听到的人为之一震。


不要做克拉玛依的孩子,火烧痛皮肤让亲娘心焦。不要做沙兰镇的孩子,水底下漆黑他睡不着。不要做成都人的孩子,吸毒的妈妈七天七夜不回家。不要做河南人的孩子,艾滋病在血液里哈哈地笑。不要做山西人的孩子,爸爸变成了一筐煤,你别再想见到他。不要做中国人的孩子,饿极了他们会把你吃掉,还不如旷野中的老山羊,为保护小羊而目露凶光。不要做中国人的孩子,爸爸妈妈都是些怯懦的人。为证明他们的铁石心肠,死到临头让领导先走。


周云蓬说不清楚自己写出这首歌时的心情,他只觉得“多少年沤的”郁结终于发散了。


早在1994年克拉玛依火灾之后,周云蓬就想写一首歌,可是一直没想好。那时他刚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一家色拉油厂做工人。这家工厂用周云蓬,只是为了免去一部分税收。周云蓬感到被骗,离开,又向一所盲童学校申请教职,校方却认为聘用非失明的教师更为合适。


1995年,周云蓬背着吉他离家远行。父母都是沈阳铁西区工人,周云蓬的音乐启蒙就来自街头巷尾:上世纪80年代的铁西区,很多人在路灯底下弹六弦琴,唱的是邓丽君、刘文正。他15岁开始学吉他,25岁开始以街头卖唱为生。“盲人有自己的祖先。荷马、高渐离这些盲艺人都喜欢到处走,在街头唱歌。可能因为失明以后会脱离社会的流水线,成为很闲很没用的人。没用也就不会受到流水线的带动、冲击,就到处转一转,用唱歌记录时代,一辈子就过去了。”周云蓬的语句有一种诗意化的倾向。解释音乐于自己的意义时,他说:“是船。音乐可以帮助我维持经济收入,可以安身立命,也可以审美,就像船,不是大轮船,是一叶小舟,很美。


“社会就是我研究、琢磨的一本书”

1996年,周云蓬在湖南卖唱时结识了来自河北的小河。今天的实验音乐人小河,当时还在重金属乐队,“歌词都是年轻人对世界的迷茫,对未来的恐惧,对准哲学的思考”。但是只比小河长5岁的周云蓬,歌却很素净很民谣,唱的是家乡和妈妈。


周云蓬2004年发行的第一张专辑《沉默如谜的呼吸》收录了他早期的作品,隐晦而挣扎,大体弥漫着庄子《逍遥游》的意境,但是笼罩不住他跟现实的纠葛:《失业者》唱的是餐厅服务员,每月包吃包住300块钱;仓库保管员,每月包吃包住500块钱;产品推销员,每月包吃包住700块钱;电脑打字员,每月包吃包住800块钱;《荡荡悠悠》唱到了我的家里还有个母亲她时时为我担心,为了她我还有一点怕死,不敢让她伤心。


那个阶段,周云蓬也曾试过隐居深山,结果内心反而静不下来。他重新回到人群,即使不能像别人一样正常参与社会现实生活,他也要与人群“进进出出”,他说:“做一个公民,社会就是我研究、琢磨的一本书,我看了要发言,要参与进来。哪怕人们不听我说,但是自己觉得挺好,我也有‘纸上谈兵’的‘乐趣’。”


他的朋友小河是个比他更入世的人。小河喜欢看报纸社会新闻,他说遗传自他那专爱趴在窗边看别人吵架的父亲。音乐让小河比他父亲多走出了一步。昨天下午三点半,家住朝阳区甘露园南里的刘老汉,从自家五楼的阳台跳了下去。老刘七十多岁,平时一个人住,很少下楼,也就是去菜市场买个菜。有个女儿偶尔来看看他。老刘跳楼的时候,用一块布包住了头,这样鲜血就不会溅出来。这首《老刘》的歌词照搬《北京晚报》的一条新闻,一条简单得不带感**彩的新闻,却看得小河快掉眼泪。“电视天天报道战争、杀人、灾难,反而让人越来越冷漠、麻木。但是我为什么喜欢看那个东西?人为什么不能摆脱这些东西?”喜欢放纵自己直觉冲动的小河没有去追究答案,当他站在舞台上把新闻唱出来时,他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内心的平衡。平日里的周云蓬看起来比小河和其他朋友都要平和、安静,他的一些想法一直“沤在心里”。2004年成都幼女李思怡被饿死案、2005年沙兰镇水灾、一桩又一桩的矿难、房价又涨了、股市又跌了……周云蓬听新闻,听街头巷尾和网上的谈论,他不在现场,也看不到人们,但是他喜欢想象:“社会运转跟我自己关系不大,我不想买房子,也没孩子,但喜欢去想一想。一百多人遇难,那该是多大的事情?传到我耳朵里,像太阳的黑子一样,微乎其微,但是那里面有多少家人的悲痛?”


《中国孩子》专辑是周云蓬作为一个公民的发言。他减少了隐喻和修辞,因为“事件本身已经足够”。《买房子》唱的是我要一直地还钱,我要还清这贷款;直到有一天,所有钱都还完了,头发也就白了,嘴里没有牙了;《黄金粥》唱的是黄金周黄金周,满地黄金人手一碗粥。其中最耀眼的还是《中国孩子》,2006年下半年,周云蓬揪着心写出最后两段歌词之后,长长吐了一口气。

“当我们说不出来的时候,音乐,愿你降临”

《中国孩子》写完之后,周云蓬就拿去北京的“无名高地”酒吧演唱。那天客人只有七八个,他还特意在最后唱这首歌,怕吓到别人。别人的反应不清楚,至少小河第一次听时,的确觉得“这歌有点狠”:“我就想自己为什么不能这么狠。其实音乐就是一个工具。能够告诉别人你还可以这样做。中国人太缺少对现实参与的精神。人还是喜欢表面安静一点,谁也别找谁的碴。所以这首歌绝对可以成为经典,能一直激励后面的人去做。”


周云蓬把专辑小样拿给“摩登天空”公司,问能否发行。2003年,这家独立音乐厂牌签下周云蓬,并发行了《沉默如谜的呼吸》。那张专辑卖了多少张,周云蓬并不清楚,因为公司是用5000块钱买断。2007年,摩登与周云蓬原本的合约已经到期,摩登也并没有提出与周云蓬续约,双方之间是怎样的法律关系,周云蓬也不清楚,但他还是先把小样拿给了摩登。


等了几个月,不见回复,周云蓬决定自己做。编曲制作,他找了长期和他一起演出的小河。小河近年给电影、话剧配乐,自己的音乐也越来越呈现出戏剧感,他决定找孩子们来给《中国孩子》配唱,为这首歌曲增加空间感和转折。


周云蓬的妹妹恰好在北京一个中英双语幼儿园做老师,她找来了四五个孩子。周云蓬和小河都没有告诉孩子们这首歌讲的是什么,只是让他们和着节拍呀呀学语。孩子们闹腾,一会儿要撒尿,一会儿要吃东西,当然还要摘周云蓬的墨镜。大人们也高兴,买来巧克力哄着孩子。这些有着英文名字的中国孩子和他们的父母,在小河的录音室里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下午。


后来周云蓬给每个孩子送了一张CD,并且上面写着孩子的名字,他说:“等他们长到十五六岁,他们会反刍这个事情。”


十几天的时间,小河就完成了制作,周云蓬的女朋友于小雅为专辑设计了封面,在中国的最后一个“五一黄金周”,3000张《中国孩子》CD出炉。周云蓬在文字页中写道:“当我们无路可走的时候,当我们说不出来的时候,音乐,愿你降临。”

“聆听比创作更值得尊敬”

2007519日,在朋友们的帮助下,周云蓬开始了巡演。路费、食宿自己出,门票跟酒吧分账,七三开。大多数的门票定在1530元之间,来的多是些年轻人。到年底,总共卖出两千多张。


演出是周云蓬接触社会的主要机会,台下人听他唱,他也在听台下人的反应。很多时候,舞台下有划拳聊天的,有叫嚷着要听动感舞曲的,周云蓬静静唱着悲伤的歌,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可是他还继续唱,为台下或许存在的一两个在听的人。


也有演出效果好的。6月在上海,唱到《买房子》、《中国孩子》,底下一百多人一起合唱,听得周云蓬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7月在西安,正赶上“快乐男生”西安赛区总决赛,酒吧里好多都是“快男”的歌迷。接下来的几个月,在广东、福建的几个城市,周云蓬听到满大街都在放陈楚生的歌。


11月在广东韶关的南岭森林公园的演出是最让他难忘的。一个建了几十年的旧礼堂,来的都是住在林区的老人孩子,不要票。暖场是当地小学两个班的孩子无伴奏清唱。周云蓬也调整了曲目,唱了一首“小燕子,穿花衣”,只是把原本的歌词里的“我们盖起了大工厂”改成了“我们拆掉了大工厂”。他不知道孩子们是否听懂了他的歌,但是他感到孩子们是喜欢他的。唱完之后,两个五六岁的小孩羞涩地把一个绒毛小狗、一个小汽车递到他手里。从此,这两个小玩具被周云蓬随身带着。


那一次演出,灯光、音响都不好,可是周云蓬找到了自己作为民间、民谣歌手的感觉:“中国那么广阔,酒吧是很少的,去酒吧的人更是有限的。”他想以后有更多机会去那样的地方唱歌。


12月到了广州,正值克拉玛依火灾13周年纪念日前后。就在演出之前,126日凌晨,山西省临汾市洪洞县煤矿发生煤矿瓦斯爆炸,105人遇难。跟上海相反,广州的演出很安静。酒吧的老板告诉听众不许打电话、不许随便走动。唱完,周云蓬对听众说:谢谢你们,耐心的聆听比创作更谦卑、更值得尊敬。

周云蓬
1970 年出生于辽宁沈阳,九岁失明
1994 年毕业于长春大学中文系
1995 年到北京圆明园开始卖唱生涯
2002 年创办民刊《低岸》
2003 年录制专辑《沉默如谜的呼吸》
2005 年出版诗集《春天责备》
2007 年,出版第二张专辑《中国孩子》


[ 本帖最后由 天边一道虹 于 2008-2-22 19: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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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我定下一个纪念日!
有前两张专辑所达到的高度,可以设想周云蓬的下张专辑,比较难了。超越别人容易,超越自己难,而且周的这种音乐表达方式,几乎已经是到了极致。

另外就个人观点,去年郑钧的那张还是有些遗憾的地方,但不失为一张好碟。

都没听过啊,有机会网罗来欣赏一下。
憑誰憶
意無限
別萬山
不再返
喜欢周云蓬的《中国孩子》和《买房子》,因为这是一些真实的声音……
原帖由 尘土飞扬 于 2008-2-22 15:17 发表
喜欢周云蓬的《中国孩子》和《买房子》,因为这是一些真实的声音……
我也听过,在华北发的帖,已经顶起来了,你们过去看吧!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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